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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孙,我们天上见

老孙,今天是公历5月30日。今天,是你去世两周年的祭日。两年了,七百多个日日夜夜,老孙,天堂那边的生活,你过得还好吧?习惯吗?找到能玩到一起的朋友了吗?那边,有没有可以跑步的操场啊?对了,我忘了,你是不喜欢在操场刷圈的。那边的公路,车多吗?那边有山吗?山上,可否有能够跑步的道路呢?

老孙,一个月前,我结束了长达两年多的异乡工作,从安徽的小镇,回到了烟台,回到了白石村,回到了我们曾经共同生活的这条街道。两年多的他乡生活,使得我对于烟台,对于我们这个老小区,也萌生了几多的陌生感。两年了,我没有在我家的厨房,正儿八经地做顿饭。两年多,每次回家探亲,来到厨房的时候,我都是低着头,快进快出的。往事不堪回首,往事不敢回首,往事,想回首的时候,却已是天上人间了。老孙,我想你啊。

我回烟台了,无论我是否情愿,生活总还是要回归现实的。老孙,今天傍晚,我下班回家,想给自己煮碗面吃。轰隆隆的抽烟机响起来的时候,我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。十几米的视线终点,就是你家卧室的阳台。恍惚间,我的眼睛迷离了,我依稀看到,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你,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,你从你家窗户探出头,对着我家厨房里的我,笑着调侃道,“老隋啊,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”。

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,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。老孙,说来我都难以置信,楼前楼后的邻居,又是有着共同爱好的朋友,这么多年了,你来我家也有好几次了吧?我们除了在酒店,和跑友们不多的聚会外,我们俩,在家里,十五六年来,好像从来都没有一起喝过酒,甚至,都没有一起在一起吃过饭。也许,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吧,机会有的是,机会有的是。

老孙,我突然发现,直到现在,我都不知道你的确切年龄。你的儿子,和我的女儿,从一年级开始,就是同班同学。想来,我们的年龄,也应该相差不大吧。两年了,回家探亲的时候,好多次想要问问女儿,你儿子现在怎么样,找到工作了吗?生活还好吗?每一次,都是话到嘴边,又咽了下去。老孙,你懂的,当沉重的扉页打开以后,接下来的铁马冰河,我真的害怕自己招架不住。抱歉,老孙,抱歉!我真的害怕。

我们是朋友,是多年来互通有无,礼尚往来的朋友。我们是跑友,是可以推心置腹交流的跑友。多年来,我们在楼下闲聊,谈论我们熟知的跑圈的人情世故,大谈彼此和伤病的相处之道。除了在当年新石路小学那个半废弃的大操场,还有老唐的商店门口,我们交流的地方,更多的,还是我们楼下的路边。从天下大事,到家长里短,鸡毛蒜皮,我们都是俗人,多年来,我们和俗世中的绝大多数俗人一样,奔计着各自的生活,奔计着各自的家庭,奔计着我们共同热爱的跑步。有梦想的生活,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的。有朋友生活在身边的日子,每天都不会孤单。

老孙,前年的今天,就是现在这个时候,我下班回家,在皖南小镇的家里,和同事们把酒言欢之际,突然接到了贾姐的电话,她急匆匆地问我,关于你的事。我的第一反应是,她被别人忽悠了。马上联系我女儿,让她联系你儿子。不曾想,得到的,却是我最不害怕听到的消息。放下电话,就把同事都送走了。房门还没关上,我就一头扑倒在床上,放声大哭起来。

老孙,今天是你两周年的祭日。两年前的今天,你倒在跑步的路上,从此,永远得离开了我们。昨天,是甘肃白银越野赛21位罹难跑友的头七。老孙啊,人生一世,草木一秋,总有一死。可能会死在从天而降的高空坠物,也可能死于公路上不良司机的车轮,医院的贪婪,或死于无辜的报复社会。凭心而论,这个世界上,又有几个人,可以完全掌控住自己的命运,可以从容淡定地安排好自己的死期呢?老孙,你没有做到,梁晶也没有做到,和梁晶一起罹难的另外二十位跑友,都没有做到。

人生的终点,只有一个,会成为注定的永恒。老孙,我真的羡慕你和梁晶,羡慕这些死在自己热爱的跑道上的,我最最亲爱的的跑友们。人固有一死,医院的过度治疗,轻如鸿毛;死于追求自己梦想的热爱之路,重于泰山,齐于天际。

老孙,两年前的5月31日,也就是你入土的那天,我来到了安徽池州青阳县的九华山。那天下午,我匍匐在地藏王菩萨的大圣像前,为你祈祷。老孙,这一世,虽然困厄连连,可是,我们依然过得活色生香,尽善尽美。来生,我们一定会得到天地庇佑,把日子,活成诗。

只是,老孙,来世,我们还能相见吗?还会继续做邻居吗?还会一起跑步吗?老孙,你可要记住我的模样啊,你也千万不要老啊。有朝一日,我们在天上擦肩而过的时候,你我能同时回过头,惊喜的,异口同声地说,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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